中国汽车行业“内卷化”竞争的原因？补贴？

最近荣鼎咨询写了一篇文章表示中国补贴加剧汽车行业内卷化竞争。他们的观点是：

中国备受瞩目的汽车补贴政策可能加剧价格战，并加剧行业内的内卷式竞争。将补贴设定在固定的名义水平会鼓励消费者为了最大限度的享受补贴折扣，而选择价格较低的汽车。

根据这家机构的数据表示，中国对汽车补贴巨大，就拿2025年数据估计，汽车补贴占中央政府财政总收入的3%，相当于整个汽车零售额的7%。这些补贴的持续存在和扩大，已使整个行业转向低价车型之间的竞争。

这家机构预计，汽车补贴至少会延续到2026年，以避免销量大幅下滑。鉴于新能源汽车购置税减免将在2026年和2027年减半，如果不采取额外措施增强补贴效应，未来几年销量仍可能放缓。

那么他们的观点是否正确？下文为他们的数据推理分析。

1.竞相压价

过去几个月，内卷化竞争已成为上层言论的焦点。今年6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工信部）召集几乎所有汽车主机厂品牌（OEM）开会，要求停止价格战，并缩短向供应商付款的周期。据报道，工信部还采取措施，防止OEM将零里程（例如全新车）汽车申报为二手车，从而虚增总销量。7月份的国务院会议承诺将规范汽车行业的不合理竞争，并加强产品质量监管。

但是荣鼎咨询认为，推动汽车销售的补贴本身可能正在刺激汽车制造商之间的内卷化竞争，并导致整个行业的销售价格下降。为了验证这一说法，荣鼎咨询考察了价格、市场结构和市场退出等指标，以了解补贴如何改变销售模式。还比较了汽车行业补贴与家电和消费电子产品补贴的影响。

汽车行业的报废补贴（汽车必须报废才能获得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通常设定在固定水平，而非百分比，这鼓励买家选择价格较低的汽车，以获得更高的隐含折扣率。

此外，补贴政策可能减缓了汽车行业的整合进程，因为补贴政策在维持更多整车厂运营的同时，也将它们拖入了低价位市场的激烈竞争，如下图。

荣鼎咨询预计2025年中央汽车购置补贴将达到创纪录的3420亿元，其中包括1500亿元的报废汽车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以及1920亿元的新能源汽车购置税减免。这相当于预计今年中央财政收入的3%和乘用车零售额的7%。

荣鼎咨询预测未来几年汽车销量的模型，家庭收入增长和消费的持续放缓可能会迫使政策制定者将补贴至少延长至2026年，甚至可能延长至2027年。

2.增收不增利

本轮汽车行业刺激计划于2024年4月启动，新一轮报废补贴政策正式出台（图2）。符合条件的老旧车辆报废购买新内燃机汽车可获得7000元补贴，购买新新能源汽车可获得10000元补贴。

然而，这些初期补贴对刺激新车销售收效甚微。大多数老旧车主都是从二手市场低价购入，因此相对于新车价格，这些补贴可能并不具有吸引力。

2024年8月，购买符合条件的燃油汽车和新能源汽车（现有车辆报废后）的补贴金额翻了一番，分别达到1.5万元和2万元。

此外，地方政府还启动了以旧换新补贴计划，以进一步刺激替换需求。中央政府对这些补贴的覆盖率也从60%提高到90%，减轻了地方政府的部分财政负担。

荣鼎咨询认为，报废补贴和以旧换新这两项政策支撑了2024年的乘用车零售量，使当年汽车零售量增长5%，达到2300万辆，但是，其中约29%的销量获得了补贴。

两项补贴在1月份短暂暂停后，均延长至2025年，同时中央还扩大了报废汽车补贴的资格标准。为了避免地方政府竞相提供更高补贴，地方政府被规定的以旧换新补贴上限为：购买新能源汽车1.5万元，购买燃油汽车1.3万元。由于该计划今年早些时候启动，补贴销量占比目前更高，截至5月份已达到47%。

由于一些省份已用完前两批汽车补贴资金，因此6月份汽车补贴申请数据尚未公布。中央政府已将3000亿元以旧换新补贴资金中的54%用于上半年的汽车、家电和电子产品销售。第三批690亿元补贴资金已于7月下达，另有690亿元将于10月下达。但存在资金在第四季度销售旺季之前或期间枯竭的风险，而基数效应可能会削弱届时零售额的增长。

尽管人们对2025年下半年能否获得补贴感到担忧，但汽车补贴已推动乘用车零售量在上半年增长11%，达到1100万辆。然而，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这些激增的销量仅带动汽车零售总额增长0.8%。这意味着平均汽车价格同比下降10%，低于2024年上半年4%的隐含平均价格降幅。

但汽车折扣率和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如下图所示2025年的同比降幅将小于2024年。内燃机汽车的CPI从去年6月的6%的降幅回升至今年6月的-3.4%，新能源汽车的CPI降幅也从7.4%收窄至2.5%。

数据得出的结论为：单辆汽车的价格仍在下降，但降幅低于去年。但就整个行业而言，平均价格的降幅更大。这可能表明整体市场结构发生了变化，廉价车型现在占据了更大的市场份额，尤其是新能源汽车，其销量在上半年占总销量的50%以上。

其他价格数据也表明了同样的结论。我们统计了2024年8月至2025年6月，报废补贴翻番、补贴后销量激增后，各价格区间新能源汽车乘用车零售额的市场份额占比，并比较了2023年8月至2024年6月的销量分布（如文第一张图）。15万元以上价格区间的新能源汽车市场份额下降了8个百分点，其中30-40万元的高端车型表现最差。10-15万元和5万元以下价格区间的新能源汽车受益最大，市场份额分别增长了4个百分点和3个百分点。

3.巩固内卷化竞争

汽车报废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通常设定在固定水平，而家电和电子产品的补贴则设定在15-20%的折扣率，并设有最高补贴额度上限。因此，购车者会更倾向于购买价格较低的汽车，以获得更高的隐含折扣率。新能源汽车的最高补贴额度为每辆2万元。为了获得最低15%的折扣率（与家电和电子产品的补贴额度相当），购车者只会考虑售价低于133,333元的汽车。这与市场销售结构向售价低于15万元的新能源汽车转变的趋势相一致。

目前的报废汽车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可能是降低价格总水平的激励机制最内卷化的。汽车购置税优惠实际上是一个有补贴上限的折扣率。这些优惠不会过度抑制高档汽车的销售，而且首次购车者也可以享受。新能源汽车的推广补贴针对不同续航里程和动力系统（纯电和混动）的车型设置了不同的补贴额度，通过逐步提高标准来鼓励消费升级。

相比之下，报废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刺激了消费降级，刺激了销量增长，从而使更多汽车制造商得以维持运营。自2024年年中以来，汽车行业商业票据和企业承兑汇票违约企业数量（市场退出的指标）有所下降（如下图）。这两个因素的结合阻碍了汽车行业的整合。

2024年上半年，各企业新能源汽车销售集中度趋于稳定，此前该趋势在2023年下降。但随着报废补贴翻番和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出台，市场份额集中度上升的趋势在2024年8月后出现逆转（如下图）。就连比亚迪的市场份额也从去年10月开始下滑，被《吉利的2025上半年 - 压力给到比亚迪》我们文中提到的新上市的吉利星愿和五菱宏光MINI以及15万元以下的吉利银河星舰7和小鹏Mona 03蚕食。上游电池行业的整合也陷入停滞，三大动力电池生产商的市场份额从去年5月的80%下降到2025年5月的73%。

荣鼎咨询表示，2008年至2013年家电下乡补贴政策实施期间也出现了类似的后果。补贴对象仅限于价格上限以下的家电产品，这帮助低端制造商重新夺回市场份额，并加剧了这些行业的产能过剩。到2012年，包括海尔、美的和格力在内的主要制造商都反对工信部延长这些补贴计划。

家电以旧换新补贴政策有所改善，但汽车行业现在可能面临类似的后果。汽车补贴可能会加剧内卷化竞争，迫使整车厂以更低的价格参与竞争，阻碍行业整合和市场退出。汽车行业的营业利润率已从去年前五个月的5.1%下降到今年截至5月份的4.2%。

4.汽车补贴何时退坡？

荣鼎咨询估计，2025年中央政府的乘用车购置补贴将达到创纪录的3420亿元人民币，其中包括1500亿元人民币的报废和以旧换新补贴，以及1920亿元人民币的新能源汽车购置税减免。这相当于预计今年中央财政总收入的3%左右，以及乘用车零售额的7%左右（图7）。此轮补贴的规模远超以往的类似项目。

荣鼎咨询采用基于实际工资指数的Gompertz 模型来预测汽车保有量的增长，并采用生存曲线模型来预测报废率。其思路是将补贴后的实际销量与无补贴时的理论销量进行比较，以评估汽车购买补贴对整体汽车销量的提振作用。

其中几个重要指标是，荣鼎咨询认为中国未来几年工资增长快速加速的可能性仍然很小，临时补贴不会创造新的需求，而是会提前未来的需求。

如果在理论销量充分恢复之前取消汽车补贴，价格战和地方政府额外补贴可能会卷土重来。这当然与领导层打击内卷化竞争的初衷背道而驰。

基于以上假设和模型，荣鼎咨询得出的结论是，理论销量应从2027年开始进一步反弹，并在2028年回升至2300万辆的水平，届时考虑到前几年售出的汽车报废，汽车更新换代需求将回升。这一趋势意味着补贴需要至少延续到2026年，甚至可能延续到2027年。

但是，补贴巨大的资金需求是头大的问题，如果将新能源汽车购置税减免标准减半，或将减少约1000亿元人民币的补贴总额。基于今年补贴的隐含效果，如果报废补贴和以旧换新补贴也同时取消，明年乘用车零售量可能出现两位数的下降，这更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荣鼎咨询预测，在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的背景下，这些补贴计划更有可能扩大到基准和高方案之间的水平，以抵消减免标准减半对销量造成的部分负面影响。

然而，这也意味着行业平均价格水平将进一步走低，因为报废汽车和以旧换新补贴将继续刺激低价汽车的购买。国内利润率的下降也将促使汽车厂商更积极地拓展海外市场。

最后，荣鼎咨询表示，改善补贴计划的激励机制和乘数效应，对于减轻补贴带来的内卷化后果并促进销售至关重要。

荣鼎咨询预测潜在措施包括：

补贴实行固定折扣率，设有最高限额，类似家电、电子产品以旧换新补贴；

对质量更高、能源效率更高或具有更先进的自动驾驶系统等技术特点的汽车提供更高的补贴；

扩大资格标准，将首次购车者纳入其中。中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估计，到2024年上半年，首次购车者占汽车总销量的比例将从2016年的70%降至35%。首次购车者将无法享受报废或以旧换新补贴，但他们仍然是一个重要的需求来源。

为农民工和农村家庭提供专项补贴，也就是汽车下乡。31%的农民工和35%的农村家庭拥有汽车，低于2020年人口普查中42%的全国平均水平。这意味着一旦有需求，农村地区的汽车销售将拥有更大的增长潜力。这些措施如果与对农民工的转移支付相结合，以改善他们的医疗保健和养老金待遇，将会更加有效。

5.写在最后

你觉得荣鼎咨询的推断和预测对吗？欢迎留言讨论。

参考文章以及图片

中国补贴加剧汽车行业内卷化竞争 - 荣鼎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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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中国汽车行业“内卷化”竞争的原因？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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